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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人們都說他變了。

  捲翹的短髮伸長,蔓延到他豐腴的臉龐,深遂的五官在笑,唇畔引著一股奇異的魅惑,角度變得十分詭譎。

  如這般靠近,那對眼瞳反而遮掩出一種陌生的色澤,冬日裡的冰針般,時不時地刺進心底,竄進陣陣涼冷和略帶刺痛的喜悅。

  他說的話變成了另外一種火紅的腔調,一張口便能辨識你是否屬於他的世界。若要貼近他,你不能在外頭張望,稍生一點惶惑,他便會察覺你站在邊境以外。雖然你本來是在裡頭的,可是那份惶惑卻教你抽起溫暖的腳步,跌坐在彼端僵硬的長椅上。

  怎麼呢?

  也許他會開口這麼說,也許不會。也許他會靜靜看著你,或者走過來,當然也可能轉身離去。

  於是,最令人感到益發驚恐的,是發現竟已無法拿捏他的退卻去留。你曾能輕易剜去他底心,傾聽他的脈,和暖地把握他冰涼底指尖,如沂水春遊。如今已是秋日,落葉颯颯飛揚,跌在林畔,竹簍裡和暖灑得滿地,乘不上一屢輕夢。

  也許你嚐試喚住他,也許你害怕。也許你會靜靜看著他,或者走過去,當然也可能轉身離去。

  人們嘗試怪罪他變了,掩飾他們血淋淋底錯誤。可你知道,事實上不能怪他什麼。不能弄清他變與不變,代表那些人早先拋下了他,或許便是因為不願承認曾經拋下了他,因此你固執地說他沒變。故作自然,莫讓人瞧見你底兢兢戰戰。

  可我知道,噓......

  你的確曾經拋下了他。因你只記得他童稚的笑容了。

  啊,真好的天氣呀......

  也許你終於只能這麼說,不知何時退到了街角,望見了他像是偶然底遇合,費盡千萬心思迎接那清透熟成的視線,等待一抹又近又遠的眼神或笑,等待他告訴你,你還在裡頭。

  也許你終於掉下淚來,自眼角緩緩滑落,或是涕泗縱橫。

  因他終於聽不見你了,可仍然笑得美麗。

  吁...愰如過去數十載間一模一樣底美麗呵。

  那也好豈不是?你驀然也笑了起來。卻笑得丑極了,彷彿在哭。卻又仍然要笑,笑得我們都掉出了眼淚。

  那也好。

  反正這般美麗,已是連一抹倒影也映不上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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